Sugarless

端水爱好者

【all宰主承宰】雪色与月色(中)

只希望标题不要被迫改成1234(求求我自己)

其他人彻底炮灰啦…!就当承宰看吧…!变成了量产狗血晋江文学,怎么回事(痴呆)

有一些年龄操作,承宰勋宰年龄差还是两岁和同岁,胜宰是差六岁

*8.15补充:有下篇,被ban了(无奈)(根本没有ghs!)






4.

  金宰铉再次见到李承协时已经是仲春,柳会胜刚过完他十九岁生日。金宰铉听闻他打仗回来负了伤,也不算太重,右手臂中了弹,至少比送了命要强。

  这也让金宰铉领悟到,一个不小心李承协是真的会送命的。

  所以还不好好珍惜我吗,李承协一边难受地哼哼一边死皮赖脸非要金宰铉帮他换药不可。

  “你这样真像我的小媳妇。”

  金宰铉怒敲李承协一记,他痛得直叫。

  “我现在可是伤患诶!我受的是枪伤,枪伤!不过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说了,宰铉的眼睛真好看,瞪人的时候也那么好看。”

  “你是不是脑子也被打坏了?”

  “好好好,你不高兴我就不说了,我不说了。”

  金宰铉这才又继续帮他换药,他以前虽没包扎过枪伤的伤口,但跌打损伤他常治,想来也有共通之处。

  “我呢,很快又要出征了。等养好伤…不,甚至都等不到养好伤,我又要走了,这一走,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除非胜利了或者我死了,才能回来。以前总想着男儿最好的归宿就是战死沙场…现在我心中有了惦念,开始怕死了。说实话,受伤的那一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我不能死,我还想再见到你。”

  “那你就为了我好好活着。”

  “嗯。宰铉会等着我吗?”

  “我?我就一直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的啊…”

  “不是,我指的是,宰铉等我回来那天,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可以整理好你的思绪,告诉我,你会不会接受我。我不会再逼迫你马上给我一个答案,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还是等你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那一天再说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承协握住了他的手,神色温柔又坚定。以前他也试过握金宰铉的手,每次他都会嫌弃地抽开。

  这一次金宰铉没有抽开。

  “宰铉,我还有一个请求。在我走之前,能不能多来看看我呢?”

  金宰铉本来没想答应,但是李承协表现得实在太可怜…他就心软了。他不得空的时候,李承协也会进园子里看他,只是在台下,也不会主动去找他。

  “你还伤着就别到处乱跑了。不然我就不来了。”

  “以后你再想来也没有机会了。明天就是大军开拔的日子,我就要离开你很久很久了。你会舍不得我吗?我想听实话,不要害羞。”

  现在即使害羞也没有意义了。李承协真的要走了,要以身犯险,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我会舍不得你。”

  “真的吗?我好开心。宰铉,我可以——我可以抱你吗?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我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

  “…你一只手不方便,我来帮你吧。”

  金宰铉深呼吸着,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解开自己的衣服,又帮李承协解开衣服。

  “我的手确实不方便,就麻烦宰铉全程主动咯。”

  李承协忍不住又调戏他,被金宰铉威胁要把他两只手都折断才作罢,其实他右手臂的伤早就不妨事了。

  金宰铉半夜醒来,腰间一股重压感,李承协胳膊搭在他腰上,睡得香甜无比,推都推不醒。他兀自感叹,今晚没回去,柳会胜只怕又要担心得睡不着了。

  “怎么醒了?”李承协睡眼惺忪地看看外面,夜色漆黑如泼墨,“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子时。”

  “还早呢。宰铉多睡一会吧,我走了也会着人把你送回去。”李承协又躺回床上,还不忘给他掖了掖被角。

  “李承协。我…你听了别生气…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不好的预感?别怕,我会小心再小心,我会惜命的。”

  “不是对你有不好的预感。是对我自己。”

  “对你自己?宰铉更不会有事的!对了,我想把这个交给你来着。”

  李承协从脖子上取下一串红绳,上面穿了个小巧精致的玉坠子。饶是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金宰铉,都没有发现他还戴了这么一条红绳。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连勋都不知道有这个的存在。我把它交托给你,等于把我的心也交托给你了,只要我的心还留在宰铉这里,我就不会迷路,我就能早点回家。”

  “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我都可以把我整个人给你,你还有什么不能收的?”

  “好吧。可是我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因为要上台,所以我随身不会佩戴什么。”

  金宰铉左翻右翻,最后在外衣口袋里翻出一枚小小的珠花。

  “不是值钱的东西…但也是我经常会用到的。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

  “哇哦。”李承协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仔细端详,“我要是随身带着这个,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定情信物呢。”

  “…我不给了。”

  “别别别!我会仔细收着的。”

  此地一别,会不会永生不复相见?金宰铉不想再去担忧,只是郑重把李承协留给他的东西收好,跟谁都不再提起曾经与某个年轻的将军相识相知这一段。

  “师哥,回来啦?”

  柳会胜还是在门口等着他,就像他第一次彻夜未归一样。金宰铉皱眉,整了整衣领,走向柳会胜。

  “怎么又在这里等我?等了多久,一整晚?”

  柳会胜低着头不说话,他向来是不和他师哥撒谎的。

  “你这孩子啊。师父知道又要骂你了。”金宰铉摸摸他的头,小孩困得睁不开眼睛,还是主动抱住他仰脸对他笑。

  “我不是孩子了,师哥,你看,我快长得和你一样高了。师哥,城东边的杏花开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好。你先回去睡一觉,下午师哥陪你去。”

  “你不会再走了吧?”

  “不会。”

  “师哥,那个李承协…是去打仗了吗?”

  “是。”

  “你们关系怎么这么好了?”

  金宰铉心里一动。

  “官老爷跟我们这样的人何来关系好一说。”

  “是吗。”柳会胜仿佛没有听见,毫无灵魂地答了一句,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不知杏花再开几回他才会回来呢。”

  5.

  靶场上此起彼伏的枪声不断响起。最中间这个新兵的成绩惨不忍睹,但没有任何一个教官敢责罚他,他可是现任总督的小舅子。

  “惠明,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练?没让你和你姐夫比,连你姐姐我也比不上!走开,看我的!”

  黄惠如看上去轻轻松松随手开了一枪,正中靶心。

  “好!”

  李承协从阴影里走出来,起劲地鼓掌。

  “夫人若是男儿身,只怕我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姐姐,你都嫁人了还那么要强,小心姐夫说你母老虎。”

  “这不是要不要强的问题,你是黄家独生子,连个靶子都打不中,真给父亲丢脸!”

  “这不是有你和姐夫嘛…”

  黄惠明见他姐姐柳眉倒竖,一闪身躲在李承协背后。

  “好啦,我拜托勋多教教他,魔鬼训练,行不行?”

  “让勋哥教他简直是大材小用。走吧走吧回家!看见你就堵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车勋黑着一张脸进了院子。

  “人抓到了。他们问我怎么处置,我想不如你直接处置吧。”

  李承协半眯起眼睛,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猥琐男人,像猎豹盯住了它的猎物,下一秒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断猎物的喉咙。

  “我还要哄夫人呢。夫人,你说这个到处散播妨害总督府形象影响我们夫妻感情谣言的家伙怎么处置?”

  “如此心肠歹毒之人,当然要缝住他的嘴游街示众,以儆效尤。”

  “都听到了吧?带下去。”

  所谓谣言,如果换一个角度看,未尝不会成为真相。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只有李承协心知肚明。

  “在想今天白天那个人吗?”

  黄惠如闻声起身,给站在院子里的李承协披了件外套,月色把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没有。只是单纯地觉得今天的月色很美。”

  “哥别自欺欺人了。”

  明媒正娶的媳妇私下里还是在叫他哥,他也习惯如此。彼此理解彼此信任的朋友,对外也可以说成是“恩爱有加”。

  “你为什么不去见见宰铉?五年了…你要是能忘掉他,你早忘掉了。难道你还怕谣言不成?”

  “我们现在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惠如,你也知道他娶妻生子了不是吗?”

  “你就不觉得事有蹊跷吗?柳会胜是他最亲的师弟吧,怎么就从来没听他说过柳会胜有个小妹的?那园子我也去过的,没有见过女人啊。”

  “好了,不要再说了。他与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我知道你做事太风风火火,你也不许给我去找他,懂吗?也不许通过勋和他联系。”

  柳茉莉不是柳会胜的亲妹妹。她本来只是个贫穷的小小舞女,没爹没娘,连名字都没有,舞场老板可怜她,给她取了个艺名儿唤做茉莉,留下了人给一口饭吃,因为一场事故,腿永远落下了残疾,失去了生计,让柳会胜认作干妹妹安插了个柳姓,嫁给金宰铉那一年,她还不到十五岁,现在也只十八岁。

  金宰铉为何执意娶她,若不是因为金宰铉,她还不至于这样凄惨。跳不了舞,她就在家安心相夫教子,兴许是命不太好,买菜的路上差点又出事故。

  “什么人?见到总督大人的车马还不避让?”

  “对不起!我、我腿脚不好,请老爷恕罪,我这就让开…”

  “不要吼人家。”李承协看见她拄着拐,特意下马去扶她,“是我没注意前面有人,没伤着你吧?”

  “谢老爷…我没伤着,一切都好。”

  “别怕。你要是腿脚不便,我送你一程。”

  好在她家就住在街边小巷子里,门前收拾得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勤快能干的好女子。

  “茉莉,以后还是我出去买东西,我可看不好孩子——”

  李承协只进过金宰铉的园子,没进过金宰铉的家里。这不怪他,以前园子就是金宰铉的家,现在他终于也娶妻生子了,买个小房子安安稳稳过日子也是正常的。

  “是你?你怎么…”

  “多亏人家好心好意送我回来…怎么,你认得老爷。”

  “…啊。认得的。早年间他很捧我的场。”

  “哎呀,我忘了你以前很风光的。”柳茉莉说这话时很自豪地挺起胸膛,“小纯别哭了,妈妈抱,爸爸笨,抱不好你是不是?”

  李承协虽然知道金宰铉已经有了家室,可现实里一撞见,这一声声“妈妈”“爸爸”还是让他直晃神。

  “爸爸!”

  孩子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的是李承协那个方向。他意识到孩子伸出手是冲他来的时候,手脚都僵硬了。

  “不是爸爸,叫叔叔。”

  “叔叔。”

  孩子很乖,妈妈说什么,他应什么。

  “真、真乖啊。”李承协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着什么,掏出一沓纸钞,“给,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收下。”

  “不行,这个我们不能要…”

  “不能白叫我叔叔,快,收下。”

  李承协几乎是逃着从他家出来的。他哪一次这么狼狈过?他吸吸鼻子,感觉眼泪快流下来了。

  他回家就和车勋喝了个昏天暗地。

  “你说你见到宰铉的妻子和孩子了?”

  “是。还是个小男孩儿呢。小男孩儿看着像他妈妈,孩子小名叫小纯。小纯!你说好听吗!还不如叫小协!小承也好呢!”

  “人家的儿子为什么要和你一个名字啊…”

  “他儿子还管我叫爸爸了呢!宰铉的儿子!叫我爸爸!他儿子就是我儿子!我是他孩子的爸爸!所以我把身上的钱都给孩子了!再苦不能苦孩子,是不是?他媳妇儿,嗝,看上去好小啊,看上去跟他闺女似的…他都三十了,是不是,我都三十二了,他怎么,娶一个,小姑娘,还让小姑娘给他生孩子,他就是一个,变态…小勋呐,你也三十了,是不?你可不能祸害一个刚十八的黄瓜大姑娘…”

  车勋知道他喝醉了说胡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好了哥,喝多了难受。我知道你心里苦,咱也别耍酒疯行不行?”

  “不行!在外面已经够不自由了!回家还不让我自由自由?”

  “你再这样我就把惠如叫来。”

  “惠如…?”李承协想想也知道这位泼辣大小姐看见自己这样还不得立刻大喊大叫起来骂他窝囊,赶紧收敛了,“别别别,我现在可怕她…”

  “哎,真是一物降一物。我让下人给你熬了醒酒汤,喝了好去睡。”

  这边厢李承协喝多了酒睡得像死猪,那边厢金宰铉却一宿没合眼。他听说李承协少将打了胜仗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戏园子,那时柳茉莉因为生孩子大伤元气,好长一段时间走不了路,他怎么可能抛下他的妻子去见李承协。

  “金老板早就不唱了,带着妻儿退隐江湖啦。”

  他让人放出消息,于是,每一个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的男丁,都是这么听说的。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年少时的心动和誓约,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

  长夜漫漫很容易让人回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的李承协表面看着春风得意,内在却是鲜血淋漓,金宰铉读懂了他的脆弱,他的孤独,从小就要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的人,却只在自己面前显得笨拙。哪怕被身份被性别被各种因素所束缚,两颗心还是互相靠近了,然而命运就像一道鸿沟,强行隔开了彼此。

  是我有负于他。是我先背弃了誓言,为什么他不恨我?是了,没有爱才会没有恨,他回到他生活的原点,娶了黄小姐,这样最好,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金宰铉闭上眼睛,闭了仿佛一个世纪,还是没能睡着,他惦记着,不知那枚珠花去往何处了?

  6.

  柳茉莉确实是个好女人,这是李承协在又“叨扰”他家几次之后总结的。不过她年纪真的太小了,虽然她一口咬定自己已经十九岁多快二十了,李承协还是用了一点手段打听到了她今年秋天才满十八,而且嫁给金宰铉半年不到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你个禽兽王八蛋!

  金宰铉纳闷怎么李承协最近看他的眼神总带着一点愤恨。想把他母亲遗物要回去啊?李承协不说,金宰铉也装傻充愣。

  他想多了,李承协只是怀疑他有见不得人的特殊癖好而已。

  “宰铉为什么不上台了?”

  刚刚还热情摆桌端碗的柳茉莉一听这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开始掉,把李承协吓了一跳。

  “因为——因为大哥要照顾我和孩子…我不想拖累他,但是我的腿…”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李承协连忙道歉,他来不是想引发家庭战争的。

  “抱歉…提起了你们的伤心事。宰铉要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我最大的困难就是你来太多次了。你会累着她的。”

  金宰铉扒拉着碗里的饭,头也不抬。

  “我只是想跟你叙叙旧。除了勋我没什么朋友…既然宰铉这么说,我以后就不来了。”

  “我不累的,我喜欢家里这种热热闹闹忙忙碌碌的感觉…”

  “我不喜欢。”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李承协再怎么厚脸皮也没用了。他们终究不是当年心性,一个死缠烂打,一个嘴硬心软。

  “勋啊,你派人去帮我查柳茉莉这个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事无巨细,一定要查清楚。”

  “惠如早就帮你查过了。她听完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还大哭了一场,说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她查过了?唉,这孩子还真是…爱管闲事。”

  既然黄惠如替他查了,总不能浪费她的一番心意,李承协还是想听听看,她为什么会哭。

  “我真佩服哥的眼光。哥果然没有喜欢错人。”

  金宰铉第一次见到柳茉莉时,她还叫茉莉。师父说请了个舞小姐来教新入门的孩子们怎么练功怎么压腿,他觉得这法子颇为新奇,也不无道理,就尽力支持。小妹妹年纪小,架势却很大,把青瓜蛋子们管得服服帖帖,金宰铉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他们有时会谈论各自舞台上的事,很快成了知己,但是好景不长,李承协不在京城那段时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以前骚扰过金宰铉的那一帮纨绔子弟见他失去了李承协这座靠山,又卷土重来,绑了金宰铉,差一点命都丢了。是茉莉勇敢站出来救了他,被打折了腿,还遭了恶徒羞辱,清誉受损,再也不能上台了。后来柳会胜把奄奄一息的茉莉救出来时,金宰铉就决定要娶她。

  “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隐情…所以宰铉是为了报恩,才娶了茉莉?她的孩子,也不是宰铉的?”

  “对。”讲到这里时黄惠如又眼含热泪,“她一开始不肯,但是她失去了自理能力,后来又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一个人实在过不下去了才答应。嫁人不能没有名分,柳班主就认了她做干女儿,对外又把她说大了两岁,才顺顺当当地嫁出去的。宰铉即便心里还有你,他也没办法等你回来向你解释啊。我之所以没有立即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拿这件事情怎么办…我当然希望你们能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但茉莉实在太可怜了,于情于理,宰铉都不能抛下她和孩子。”

  现在李承协宁可金宰铉是因为移情别恋才娶妻生子,至少他能真的幸福,而不是被上天如此玩弄。

  “我的宰铉…我的宰铉受苦了…”

  李承协突然感觉喉咙一甜,吐出一大口血。

  “你就接受他的好意吧。”

  好不容易送走了李承协又来了个车勋,天天都在勾起他的回忆让他不得安生。车勋带了个小丫头来,说是李承协送来让她帮着照顾茉莉和孩子的,工钱当然全部是李家承担。

  “我不要。”

  “你除了唱戏还会什么?术业有专攻,承协哥最近一直病着,他让我多来看看你们。他的意思是希望你还能回到台上去。”

  “他病了?严重吗?”

  车勋心想,如果回去告诉李承协宰铉第一件事是关心他的病,说不定他高兴得立刻就活蹦乱跳了。

  “鬼门关都闯过的人,一点小病算什么。这小丫头就留在你家了,用着不好尽管跟我说。”

  “你转达说多谢他的好意,以后不必再挂念我家里的事了。”

  金宰铉想把那个小丫头叫出去,一回头发现茉莉正跟人聊得火热,恨不得马上和她结拜姐妹。

  “你看,夫人这不是很开心。你就坦率一点接受吧,承协哥现在也有惠如了,他比以前懂分寸多了。”

  “他再加上那位黄小姐,我看这两人恐怕连分寸二字怎么写都顾不得了。”

  “噗。”

  车勋忍俊不禁。

  已经多久没这样和人聊过天了?李承协的归来给金宰铉的生活带来了难得一见的亮色,但他冷静得很,他们再无可能,万一有谁冲动,不仅仅是破坏两人的家庭那么简单,更直接关系到李承协的声名和前途。

  “他希望我再上台么?”

  “承协哥不是希望你再上台,而是希望你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好。”金宰铉虚弱地笑笑,“我和师父商量商量,十日后,我会再登一次台。”

  金老板回梨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那一天戏台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他环视四周,不见李承协的身影,但他知道李承协一定正在某处看着他。

  “感谢大家还记得我这么一号人。今天我又登台呢,也不是因为别的,我有个故交,背井离乡很久了,最近刚回来,他跟我说,我也没觉得离开家有多久,怎么家里的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媳妇儿跟别人跑了呗!”底下有人起哄,惹得大家都笑,金宰铉也跟着笑。

  “这位仁兄此言差矣。他的夫人不仅还等着他,他自己还带了个女人又回来了,现在正享受齐人之福呢。虽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但我这心里头呀,只有拙荆一个。我那朋友总跟我说变了变了,连我都不唱戏了,倒恼起我来了。大家说说,升官发财娶老婆,他都占了,还有什么不知足不满意的?我倒是乐得清闲,唱不唱的,既然他想听,看在朋友情谊的份上,我就唱,烦请大家仔细听听,我这嗓子是变是不变?”

  底下的人纷纷鼓掌叫好。金宰铉鞠了一躬,露出满面脂粉也掩盖不了的甜美笑容。

  “你这就走了?”

  李承协和车勋混在人群里,金宰铉一唱完,他们就借着人流掩盖离开了园子。

  “走啦。他的意思讲得很清楚了,你不明白吗?”

  “可是宰铉也没有拒绝你不是吗,他只是想让你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他是没明着说。勋啊,你听了这么久的戏,知道他今天唱的是哪一段吗?”

  “我不知道…这一段戏我从没听他唱过。”

  “他唱的是《埋玉》。”

  “埋玉?”

  “《埋玉》讲的是杨贵妃被赐死在马嵬坡的事情。宰铉曾经跟我说,虽然这出戏最后是喜剧收场,他还是不喜欢中间这一段悲剧,所以他从来也不唱。他很同情贵妃,只因美色倾国,被迫与心爱之人阴阳两隔,用自己宝贵的性命换取江山社稷。”

  “他唱了这一段悲剧,又说明什么?”

  “说明,”李承协把玩着腰间佩戴的如意结,若有所思,“说明他现在不同情贵妃,开始同情唐明皇了。”

评论(2)

热度(33)